在英国格拉斯哥举行的COP26上,煤电的未来已经明朗。40多个国家签署声明,承诺将停止对国内和海外新煤电项目的所有投资。
签署声明的主要经济体承诺在2030年代逐步淘汰煤电,其余经济体则将在2040年代逐步淘汰煤电。在各国中,有18个国家首次做出淘汰煤电的承诺,包括制造业大国越南。
在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领域的一项重大成果欢呼的同时,业内专家也提醒:“煤电淘汰不应太激进。”
退煤成为大势所趋
随着气候变化国际合作的推进,退煤已成为国际趋势。自《巴黎协定》通过以来,过去6年中全球规划的新燃煤电厂数量下降了76%。这相当于取消了超过1000吉瓦的新燃煤电厂。
截至目前,至少有23个国家做出了逐步淘汰煤电的新承诺,包括印度尼西亚、越南、波兰、韩国、埃及、西班牙、尼泊尔、新加坡、智利和乌克兰。
今年,巴基斯坦宣布不再新建“以煤炭为基础的电力”。南非宣布将在英国、德国和美国的资金支持下加快告别煤炭、发展清洁能源。越南、摩洛哥和波兰在内的20个国家新承诺不建造新的燃煤电厂;斯里兰卡、智利、黑山和欧洲的伙伴国于9月启动了“无新煤电契约”(No New Coal Power Compact)。在新的《全球煤炭向清洁能源转型声明》中,各国承诺扩大清洁能源规模并确保从煤炭转型的公正性。
银行和金融机构也在COP26上做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承诺——终止对常规煤炭项目的融资,包括汇丰银行、富达国际和Ethos等主要国际银行。
从这个角度看,煤电的退出将势不可挡。
煤电依旧是人类主要能源之一
但事实上,全球摆脱煤电的构想并不那么容易实现。
国际能源署(IEA)数据显示,到2019年,全球电力有36.7%来自煤炭,煤炭依然是最重要的供电来源。除了提供电力,煤炭也是钢铁和水泥行业的关键燃料来源。
IEA同时指出,煤电厂是与能源相关二氧化碳排放的最大单一来源。要想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发达经济体需要在2030年逐步淘汰所有无排放控制的燃煤发电,全球则需在2040年逐步淘汰。
廉价的煤电在很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依旧是能源主力之一。
数据显示,在2019年发电结构中,南非煤电占比86.03%,波兰煤电占比74.33%,哈萨克斯坦煤电占比70.68%,印尼煤电占比63.39%,越南煤电占比49.49%,马来西亚煤电占比41.58%,土耳其煤电占比37.15%,乌克兰煤电占比31.28%。
印度的煤电装机容量在20年内翻了两番,达到目前的295吉瓦。现在还有33吉瓦在建设中,另有29吉瓦在前期准备中。但世界银行2019年的数据显示,印度还有2.2%人口,约2700万人无电可用。
2021年1月,巴基斯坦总发电量由去年同期的77.94亿千瓦时增加至80.79亿千瓦时,同比增加3.7%,环比增加2.5%。其中煤电为25.60亿千瓦时,达近7个月新高;占比近32%,为近3年来最大占比。煤电占比最低值为2018年9月的9.2%。目前,巴基斯坦燃煤电站总装机容量达4620兆瓦,加上正在建设中的项目,预计到2026年,这一数字将再增加4590兆瓦。
业内人士表示,对于巴基斯坦这类发展中国家来说,燃煤电站成本相对低廉,更符合国家当前发展阶段的需求,并且随着技术进步,燃煤电站在环保方面已有显著改善。
东盟能源中心(ACE)和世界煤炭协会(WCA)发布最新《东盟清洁煤技术》研究报告指出,到2040年,东盟国家将需要约234吉瓦的新煤电产能,以满足不断增长的能源需求。
退煤:发达国家也说不容易
即使是发达国家,要实现退煤也并不轻松。
在发达国家2019年的发电结构中,美国煤电占比23.94%,德国煤电占比27.96%,日本煤电占比31.48%,韩国煤电占比40.83%。
COP26东道主英国发布了有190个成员签署的逐步退煤协议,但签署国名单中只包含77个新的签署方,而且其中46个国家已经在之前加入了其他的退煤协议,并且还有10个国家的能源结构中根本不包含煤炭。
对于英国、德国等发达国家而言,尽管煤电依旧占据一席之地,但淘汰煤电的工作早已布局。英国计划于2024年10月前停止燃煤发电;德国将在2038年停用煤电,正在进行组阁谈判的新执政联盟还计划提前到2030年。
由于今年天然气价格上涨,英国煤电占比又提升到了2.2%,重回2019年的水平。
煤炭和核能都曾是德国的主要电力来源。此前有批评人士指出,德国西部的鲁策拉扩建煤矿的行为与其退煤的承诺相矛盾。德国退煤还面临着替代能源问题。2020年,该国有44.9%电力来自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也就是说,德国需要在剩下的9年时间里,将可再生能源等替代能源的产能提高一倍。
尽管煤炭已进入逐步下行的通道,但对煤炭产业的投资热度也并没有停止。根据Urgewald的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月,全球4488家资管公司在煤炭产业链上的投资总额达到了1.03万亿美元。
退煤应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在电气化率不断提升的近中期来看,煤电仍将发挥着重要能源基础性保障作用,其与可再生能源之间并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关系,煤电退出不会一蹴而就,而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自然资源保护协会气候与能源项目的项目主管黄辉说。
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指出,欧美国家和大部分亚洲国家处于不同经济发展阶段,欧美是将制造业的“烟囱”搬到了亚洲。因此在新能源技术问题尚未解决之前,比如太阳能储存,不应在淘汰煤电上过于激进。
可再生能源发电成本下降给全球退煤带来了曙光。据国际可再生能源署(IRENA)测算:2010-2019年期间,光伏发电、光热发电、陆上风电和海上风电的成本分别下降了82%、47%、39%和29%。
资金是发展中国家能否顺利退煤的关键因素。南非的退煤承诺背后有着英国、德国和美国的资金支持。目前,3个发达国家已经承诺为南非的脱煤提供总计85亿美元的支持。
为了解决资金问题,印度、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南非宣布与气候投资基金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以加快其从煤电的转型,并得到20亿美元的专项资金支持。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宣布与亚洲开发银行建立开创性的合作伙伴关系,以支持燃煤电厂的提前退役。
黄辉强调:“除了依靠技术进步来适应大环境的变化,还需要在引导成本下降、以高灵活性保障电力安全的同时给可再生能源让路。此外,更需要配套的市场和政策体系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