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打工人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后，最期待的就是回到自己温馨的小窝美美睡上一觉。那你是否好奇，白天展翅飞翔的鸟儿们入夜后将停歇在何处？倦鸟归巢是真的吗？

赵也茜在本科期间曾加入北京林业大学鸟类研究团队，走进北京的城市公园和大学校园，探索和调查小鸟晚上的落脚点。通过一年时间的调查，他们熬夜观察了1865只鸟儿后发现，体型、季节等因素都影响着鸟儿对栖息地的利用。除了在繁殖季会遇见少数小鸟在巢里休息，大多数鸟类都是直接站在树枝上夜栖。这些发现将为城市园林建设提供参考依据，以提高鸟类物种的多样性。

北京林业大学鸟类研究团队

找到夜栖鸟类有技巧，观察地面是否有新鲜粪便

这几天，赵也茜刚从野外回来。从北京林业大学毕业后，她成为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研究生。前不久跟随老师开展了一次生物多样性调查，她负责的依旧是鸟类调查部分。

观察鸟类需要借助一些工具，比如望远镜、相机等。与白天观鸟不同，夜间观鸟视野受限，需要解决怎么看的问题。赵也茜告诉记者，“寻找夜栖小鸟会用上夜视仪和手电筒。” 太阳下山大约两小时后，研究团队会带上工具出发。因为这时大多数鸟类也结束了一天的活动，找到了它们的夜间栖息地。

夜栖的乌鸫，白色部分是它的粪便。

鸟类与外界环境之间存在温差，红外热成像夜视仪的作用是利用这种温差形成可观测图像，在图像辅助的基础上，研究人员则用手电筒进一步确认这一区域有没有夜栖鸟类。

“初次调查时，我们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小鸟在哪栖息，经常找了两三个小时仍一无所获。”赵也茜说到：“寻找夜栖小鸟有很多技巧，比如观察地面是否有新鲜的鸟类粪便。”一般情况下，如果在某一植物下方发现了新鲜粪便，那么在这片植物的相应位置很可能有一只或多只正在休息的小鸟。

看鸟的过程则像“开盲盒”，“我们不知道睡觉的小鸟会展示它的哪个部位。更多时候，连小鸟的头都看不到，只能看见它的腹部、尾巴或者是屁股。”即使这样，在夜晚开展调查时，研究人员还需要特别小心，尽量不打扰到正在熟睡的小鸟们。“这不仅是出于对鸟儿的尊重，也是为了保证研究获得真实可靠的数据。”赵也茜表示。

除了辨认并记录夜栖鸟类的种类和数量，研究人员还会用激光测距仪测量鸟类的栖枝高，以及夜栖植物的胸径、树高和冠幅。“这些数据将帮助我们了解鸟类对不同夜栖植物的利用偏好。赵也茜说道。

夜栖的黑尾蜡嘴雀

为城市鸟类打造更适宜的夜栖环境

在为期一年的调查中，研究人员仔细搜索了北京林业大学和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乔木、灌木、草丛及人造结构（电线、建筑物、路灯杆）等，发现了12科23种1865只夜栖鸟类，它们分别夜栖在22科45种植物上。

“大家常说晚上鸟儿‘归巢’了，但事实上鸟类一般只在孵卵或育雏时才会睡在鸟巢中。在我们的观察记录中，除了在繁殖季会遇见少数小鸟在巢里休息，大多数鸟类都是直接站在树枝上夜栖。”赵也茜解释：“鸟儿站在树上睡觉却不会掉下来，与鸟类特殊的腿部结构有关。鸟类蹲下时，它会拉伸与脚趾相连的肌腱，带动脚趾合拢。所以鸟儿在睡觉时，它的爪子会毫不费力地弯曲并紧紧抓住树枝，直到腿部伸直，爪子才会松开。”

有时候，夜里发现鸟儿很难。有时候，却能看到两只小鸟紧贴在一起睡觉的温馨场景。此外，研究人员还在候鸟的迁徙季节遇见了一些在城市中不太常见的鸟类，如虎斑地鸫和灰背鸫等。

夜栖的麻雀

通过调查，研究人员发现圆柏、美国红梣和早园竹是鸟类利用最多的三种植物。鸟类在夏季偏向于利用落叶植物夜栖，这可能是因为落叶植物显著高于常绿植物，可以为夜栖鸟类提供更高的栖枝，安全性较高；冬季则偏向于利用常绿植物夜栖，这可能是因为常绿植物在冬季有较好的保温性，能为鸟类提供更适宜的夜栖环境。

不同体型的鸟类在不同季节对夜栖植物的需求也不同。赵也茜补充道：“大体型鸟类在各个季节均更偏向于在落叶植物中夜栖，而小体型鸟类在夏季偏向于利用落叶植物夜栖，冬季偏向于利用常绿植物夜栖。这可能是因为小体型鸟类在冬季散热更快，对保温性要求更高，需要常绿植物提供的遮蔽环境。”

夜栖的白头鹎

调查过程中，让赵也茜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只麻雀。他们曾多次在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西门附近同一棵树的相同位置发现过它，就像人类回到固定居所一般，鸟类可能也有固定的夜栖地点。

这些初步的发现仍需进一步探索与研究。“我们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研究人员和公众关注鸟类的夜栖行为，共同致力于为城市鸟类创造一个更加适宜的夜栖环境。”赵也茜建议：“比如，未来在进行园林建设时，可以考虑保留或种植具有较大胸径、树高、冠幅的落叶植物和冬季较为茂密的常绿植物，如圆柏、早园竹、油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