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流处理路线的餐厨垃圾制沼气发电，仍然还没有顺利上网的案例；生产肥料、饲料则被严格监管，获得相关部门生产许可证的企业也是寥寥无几，产品难以实现市场化销售。 资料图片

    编者按 

　　10月20日本版刊登的《切断非法利益链从哪儿下刀？》专题报道，重点关注了餐厨垃圾前端收集面临的“质”与“量”问题。本期则聚焦餐厨垃圾处理的后端。

　　当前，业内普遍认为，餐厨垃圾资源化处理是唯一出路。然而，由于处理技术路线单一、处置费用偏低、资源化产品销路不畅等原因，这一路线的发展也并不顺利。

　　◆中国环境报记者 陈湘静

　　餐厨垃圾到底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废弃物还是只需无害化处理的普通垃圾，目前在相关部委间仍然存在不同意见。但是对于处理企业而言，餐厨垃圾资源化已经是惟一出路。

　　“现在从处理项目整体来看，如果还只实行无害化的处理路线，我个人觉得很难走通。” 北京嘉博文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卫华认为，根本原因在于地方政府愿意或者能够支付的餐厨垃圾处置费偏低，而且随着低价竞争策略更多地被行业后来者应用，付费只会越来越低。

　　为了弥补和居高不下处置成本之间的差额，一定要在餐厨垃圾资源化利用方面做文章。“目前每吨餐厨垃圾的安全处置成本大多在每吨300元左右，有的甚至更高。但地方政府的支付水平一般只有每吨100元左右。”黄卫华表示。

　　不过，眼下餐厨垃圾的资源化之路也并不好走。作为主流处理路线的餐厨垃圾制沼气发电，仍然还没有顺利上网的案例；生产肥料、饲料则被严格监管，获得相关部门生产许可证的企业也是寥寥无几，其相应产品难以实现市场化销售。

　　前端的“原料”收集仍在苦苦博弈，餐厨垃圾资源化产品的出路也不明朗，这是餐厨处理企业面临的另一重现实难题。

　　☞ 资源化利用是必然选择

　　餐厨垃圾安全处置成本约为300元/吨，地方政府的支付意愿却只有100元/吨，这个差价是处理企业必须面对的挑战

　　在E20环境平台日前组织的餐厨垃圾专题沙龙上，E20研究院执行院长薛涛表示，餐厨垃圾安全处置的成本大概在每吨300元左右，而现在地方政府普遍的付费心理预期却只有每吨100元左右。

　　这个差价是处理企业必须面对的挑战。对此，黄卫华很坦诚，作为企业来看更关注的还是价值。“操作这个项目，除了社会效益，到最后有没有经济效益？能不能还本付息？一个项目操作完，还敢不敢接第二个项目？这些问题才是我们关心的。”

　　在发达国家，餐厨垃圾属于“谁产生谁付费”，餐饮单位要支付处理费，政府部门也有相应的补贴。而目前在国内，不收费尚且收不到餐厨垃圾，收费更是不具备现实基础。资金来源问题，是目前餐厨垃圾处理商业模式尚不成型的关键因素。

　　通过资源化利用路线，挖掘餐厨垃圾处理的盈利点，已成为处理企业的共识。“在处理路线的选择上，就是要考虑效益和价值。”黄卫华说，目前餐厨垃圾可能的盈利点有4个。

　　他解释说，餐厨垃圾的液相部分包含油和水。在主流技术路线当中，可以通过厌氧处理工艺，大体上形成两个盈利点：油的深加工，以及生成沼气。固体部分也有两部分的价值点：可用的有机质和掺进来生活垃圾。

　　“大体估算，这四部分的比例为：可用有机质物料10%左右；水70%左右；油3%~5%；生活垃圾能达到15%左右，可以生产沼气、肥料、饲料，提炼油脂。必须分类收集，分项处理，分值应用，才能获得价值最大化。”黄卫华强调。

　　☞ 资源化产品走向市场尚有诸多难题

　　沼气发电，量不大难上网；饲料肥料生产，许可证难拿；生物柴油目前价格很低

　　“申请试点项目的时候，餐厨垃圾厌氧发酵的实施方案中都会将沼气发电上网，作为资源化产品的利用途径。但现实是，至今一家企业也没有能够成功实现。” 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下属环境卫生工程专业设计研究院副院长王丽莉说。

　　这令当天的与会者都感到有些惊讶。对此，她解释说，单独的餐厨处理项目确实没有沼气上网发电的成功案例，主要原因在于产量太少且不稳定。“餐厨垃圾厌氧发酵生产的沼气发电量除了自用，如果剩余的量不大，电网不愿意接受。在目前没有相关优惠政策的情况下，是不具备上网条件的。所以现在普遍是点火炬了（直接燃烧）。”

　　“经过处理工艺，物料从多碳降到单碳，最终却只能直接燃烧。”这在业界看来是非常大的浪费。目前，已有不少企业在实践沼气提纯生产民用压缩天然气项目。去年以来，在山东、河北、安徽等地，已经先后有餐厨垃圾沼气精制天然气的项目投产。“这方面工艺比较成熟，如果投资在处理企业可接受范围内，可以进行这方面的努力。”王丽莉说。

　　餐厨垃圾中除了液相部分生产沼气外，其固相部分经过处理工艺可以形成饲料和肥料。不过这两条路现在也基本走不通。

　　据了解，餐厨垃圾主要成分是油脂和蛋白质，可以替代玉米、鱼粉、粕等加工成高能蛋白优质饲料。有业内人士表示，按干物质含量计算，5000万吨餐厨垃圾相当于500万吨优质饲料。

　　北京嘉博文自成立之初，就走了另一条资源化技术路线，即利用餐厨垃圾生产生物腐植酸，作为土壤碳元素调理剂，可应用于绿色有机农产品生产。目前，企业获得了农业部土壤调理剂肥料登记证。

　　“只有拿到证书，产品才能上市销售，否则只能‘一对一’地小范围使用。” 北京工商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系主任、中环协餐厨垃圾专委会主任任连海表示，目前来看，国内相关企业大多处于上述这种情况，产品销路难以打开。据他透露，这主要是因为获得农业部颁发的肥料登记证很不容易。需要经过申报、检测、临床试验等一系列程序，从生产过程、工艺一致性，到产品质量，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最后由评审会进行投票决定。

　　对此，王丽莉表示，没有正规的肥料登记证，就意味着不能纳入农业部正常的肥料目录范围，即便产品质量比一般化肥好也不行，大多数只能做园林绿肥。“大家都开玩笑说是出身不好，限制了产品的出路。”

　　“餐厨垃圾还有一部分处理后的废渣可以作为饲料原料。但目前大部分试点企业也没有生产饲料的许可证。”王丽莉说，原来国内餐厨垃圾处理项目有很多都在利用其中的固体部分生产饲料。

　　“那时地方政府的补贴也低，但是项目运行得不错。然而自从2011年有关部门启动餐厨垃圾处理项目试点以后，出于农业安全的考虑，这条资源化路线被禁止了。其实经过科学规范处理，可以利用餐厨垃圾生产安全的产品，但政策制定上采取了一刀切。”王丽莉说。

　　☞ 还需完善技术与产业合作

　　单一的资源化路线，收入都非常有限，科研单位、企业应通过资源整合来扩展盈利点

　　资源化产品出路不通，导致餐厨处理项目商业模式的不顺畅，更是给处理企业的日常运营也带来“梗阻”，这是相关企业急需有所突破的环节。对此，任连海表示，餐厨垃圾生产资源化产品在技术上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比如，厌氧产沼气，无论是发电，还是生产车用或民用压缩天然气，现在需要攻克的难关就是产气的稳定性。”

　　他解释说，如果产气不稳定，还会对整个处理系统产生较大影响。因为我国餐厨垃圾营养成分含量比较高，这本来是好事。但在厌氧发酵的前段，高营养成分会导致物料酸化过快，酸的积累不利于后端的沼气生产。“这样会导致停止进料，需等到酸被逐步吸收然后才能恢复进料，影响整个生产。系统怎么能够顺畅、稳定运行，在技术上还需要突破。”

　　“油脂部分是餐厨垃圾中价值最高的，怎么能够使其产生高值安全的产品，现在还需要探索。”薛涛说。而在任连海看来，废弃餐厨油脂的高值回收利用，还具有更深刻的意义。

　　“怎么能够防止废弃油脂回餐桌，这是政策层推动餐厨垃圾处理工程重点关注的问题。如果通过生产高价值的资源化产品，能与非法提炼食用油在价格上进行抗衡，就能在行政手段之外，利用市场手段引导正规的餐厨垃圾收运处理。”他说，目前，由餐厨垃圾生产的生物柴油其价格与非法提炼混入市场的食用油价格存在巨大差异，使得非法收运利益链具有明显的经济优势，从而屡禁而不绝，很容易死灰复燃。“目前在油脂高值产品方面，技术上有了突破，但是还未能实现产业化，需要更多的探索。”

　　黄卫华则认为，除了技术上要继续完善之外，科研单位、企业也应加强合作，通过资源整合来扩展新的盈利点。他表示，无论是沼气发电还是油脂回收，单一的资源化路线，目前的收入都非常有限，有的企业甚至已经在赔钱了。“能不能两条主流技术路线进行充分融合，取长补短，将原本各有两个盈利点扩充为4个，我个人觉得这是行业发展走出困境的重要途径。”

　　据他介绍，嘉博文此前一直采用高温好氧发酵技术，生产饲料和肥料。“现在还抱着这个技术路线不放，就不大合适了。在液相处理方面，厌氧比我们的效率高，多两个盈利点。那就尽量地去寻求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