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农村敬老服务中心如此为幼儿园“添爱”中国环境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摄

添爱幼儿园另外一侧的烟囱 中国环境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摄

煤场上的“黑雪” 中国环境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摄

为人民服务？ 中国环境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摄

张达农业农机合作社背后看到的烟囱 中国环境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摄

　　◆本报记者姚伊乐 邢飞龙

　　一年一度的哈尔滨冰雪节刚刚开幕，就被空气重度污染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记者日前在哈尔滨市暗访调查时看到，虽然大部分水泥、糠醛等高排放企业已经停产，但空气状况依然不佳。以市区为中心，周边天空上笼罩着灰蒙蒙的一圈尘雾，似乎一道黑色的紧箍牢牢扣在这座冰城头上。

　　记者在随机选取的区县调查时看见，许多供暖锅炉烟囱均冒着浓浓的黑烟，这些锅炉使用单位包括企事业单位和普通农户等，大部分锅炉附近的煤炭堆场没有任何遮盖，烟囱附近雪地上均覆盖着一层显眼的黑色粉末。而记者在全市范围内随机观察道路两旁的数十辆白色汽车表面，也均附着黑色粉末。

　　自从2013年10月哈尔滨市出现“史上最严重雾霾”之后，采暖期的重污染问题就已经成为悬在冰城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城是否会变成另一座“雾都”，是哈尔滨面临的一场重大考验。

　　中心城区：锅炉烧散煤，黑烟呛行人

　　2014年11月中旬，有群众向环境保护部12369热线举报，反映“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南岗区文君花园小区锅炉房烟囱排放大量烟尘，运行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向当地环保部门反映两年了，污染问题没有好转”。举报件备注内容则显示，此件曾在2012年受理。

　　南岗区是哈尔滨市的中心城区。记者刚到哈尔滨的第一晚，同样在哈尔滨市中心城区，学府三道街与测绘路交叉口的一家烧烤店后，一根金属矮烟囱正冒着滚滚油烟，在寒风裹挟下，弥漫到街道上，刺鼻呛人。

　　一位过路行人表示，他是哈尔滨市民，这样的烟气多的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记者继续追问“为何不向政府部门反映”时，这位行人捂着口罩说了声“没人管”就匆匆逃离了。

　　1月8日上午，记者来到举报件中提到的文君花园小区。在现场调查时发现，小区内的锅炉房旁，燃煤堆场没有苫盖，覆盖其上的残雪表面已经落了一层黑色的煤灰。在上午11时左右，锅炉烟囱突然开始冒出大量黑烟，浓烟滚滚。

　　记者进入锅炉房后看到，两位操作工正在将燃煤装入两台锅炉的自动进料设备。问起锅炉的型号、运行、环保设施等情况，一位工人表示，他“只负责看护锅炉，其他一概不知情”。

　　记者随后找到了物业管理站，负责锅炉运行的物业管理站材料科科长、专职环保监督员马宝德告诉记者，两台锅炉均是15蒸吨/小时，已经安装了机械强制雾化脱硫除尘器，通过了环保部门验收。

　　对于正在发生的冒黑烟现象，物业管理站站长王佩元向记者解释，出现黑烟完全是意外情况，可能是除尘器底阀出现了问题，他表示，底阀每20天要更换一次，此次可能是忘记了及时更换导致除尘设备失效。

　　当记者问及燃煤是否是低硫煤时，马德宝表示，使用的就是普通原煤，并强调“与周边供暖公司所用燃煤相同，都是散烧原煤，价格不超过500元/吨。”

　　记者查阅《黑龙江省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实施细则》得知，黑龙江省要求：“到2014年年底，各地要完成高污染燃料禁燃区划定和调整工作，并向社会公布。”高污染燃料禁燃区内，明确禁止使用散烧原煤。

　　近郊区：烟囱林立，黑烟肆虐

　　近郊区的烟囱比市区更加密集，黑烟排放也更加放肆，不少黑色烟囱相距不远，排放的黑烟弥散开来，几乎连成一片。

　　看着冰城天空灰色的“紧箍”，记者随机选取了东北方向，欲一探尘霾之下的真相。

　　1月8日下午，记者一行由城区中心的道外区沿着S101公路，向呼兰区呼兰镇行进，远远看见一股黑烟从一片低矮建筑中腾空而起，分外引人注目。记者问明道路，寻至一处厂区，厂门口铭牌上写着“哈尔滨晟元锻造有限责任公司”字样。

　　记者询问传达室工作人员得知，工厂目前没有生产，烟囱属于某车间供热锅炉。这位工作人员表示：“一直都是这样，也没什么毛病。”

　　当记者问及锅炉规模、燃料和环保设施等具体情况时，他表示一概不知情，而企业相关负责人不在厂内，也无法联系，并阻止记者靠近车间查看详情。

　　在S101公路沿途，记者看到两旁建筑中烟囱众多，而大多数均冒出或浓或淡的黑烟。在行至劳动村附近，道路右侧的两个烟囱冒出的黑烟尤其令人侧目。滚滚的黑色浓烟从烟囱喷出，随风飘向空中，形成越来越粗壮的烟柱，不断翻腾，数十米之后才散漫成一片。

　　记者查看得知，一个烟囱位于“二八农村敬老服务中心”院内，锅炉房外是一片被染黑的路面，锅炉房的一侧紧邻“添爱幼儿园”。由于风向原因，目前黑烟背离幼儿园飘走，而幼儿园值班人员告诉记者，当风转向或者无风的天气，这黑烟就会卷到幼儿园区域，孩子们经常因此无法正常开展户外活动。当记者询问为何不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时，这位值班人员情绪略显激动：“反映？找谁反映？多少年了，谁管？”

　　记者留心观察幼儿园附近的积雪，表面上一层黑色物质已经渗透颇深。

　　而另外一处更靠近省道的烟囱此时也不甘落后地喷吐黑烟。由于这个烟囱更高，映衬着西边落日余晖和白色的楼体，斜斜的烟柱似乎已经成为一条黑色“天路”。大楼背影下，“张达农业农机合作社”的金色大字也显得黯淡不少。

　　一路行来，记者在天黑之前已经到了巴彦县境内。已经停工的巴彦县远达糠醛有限公司门房的烟囱成为记者此行看到的最后一处“黑烟”。粗略统计，S101公路两侧百米范围内冒着黑烟的烟囱大大小小就有数十处之多。这些烟囱日夜不停地喷吐，或许是尘霾之下真相的冰山一角。

　　1月8日当天，哈尔滨市空气质量为重度污染，AQI指数223，首要污染物为PM2.5。

　　冰城供暖季黑烟之困难解，相关措施未知是否落地

　　采暖期的大气污染已经成为哈尔滨市必须直面的问题。

　　全国空气质量日报显示，黑龙江大气质量2014年9月有19天是优、11天是良，而进入2014年10月以后，前13天只有两天是优，其他全部是良，10月14日开始严重污染，到月底共9天严重污染，4天中度污染，5天良好；进入2014年11月以后，只有6天是良好，其他全部是轻度、中度、重度和严重污染，其中9天重度和严重污染；2014年12月有7天良好，其他全部是轻度、中度、重度和严重污染；2015年1月1日~10日，只有两天良好，4天重度污染。

　　记者查阅2014年1月同期，情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重度污染天气多了一天。

　　据记者了解，哈尔滨市供暖期开始于2014年10月20日，哈尔滨市政府要求，供暖开始前，各供热单位燃煤储存率要达到计划的70%，供热设施检修率和完好率要达到100%。2014年10月13日开始进行热态运行和供热系统平衡调节，确保2014年10月20日达到正常供热标准。

　　这一要求与上述空气质量日报显示的数据基本合拍。

　　根据《黑龙江省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实施细则》相关要求：“到2014年年底，各地要完成高污染燃料禁燃区划定和调整工作，并向社会公布。禁燃区面积不低于建成区面积的80%，并根据城市建成区的发展不断调整划定范围。禁燃区内禁止散烧原煤以及煤焦油、重油、渣油等燃料，禁止燃烧各种可燃废物，禁止燃用生物质燃料及污染物含量超过国家规定限值的柴油、煤油等高污染燃料。已建成的使用高污染燃料的各类设施要限期拆除或改造成使用管道天然气、液化石油气、电等清洁能源。”

　　记者查阅《哈尔滨市清洁空气行动计划》（哈政发﹝2014﹞14号）发现，哈尔滨市也将上述内容列为主要任务。

　　2014年已经过去，哈尔滨市是否划定了“高污染燃料禁燃区”？对于散烧煤等高污染燃料有何替代方案？对于随地可见的黑烟问题有何解决办法？

　　根据文君花园小区的情况来看，小区所在的南岗区也是黑龙江省政府所在地，是哈尔滨市的人口密集地段之一，根据“禁燃区面积不低于建成区面积的80%”的规定，显然应列入高污染燃料禁燃区。但根据记者调查情况和马德宝的介绍来看，文君花园小区供暖锅炉使用的是普通散烧原煤，周边不少供热公司使用的也是原煤，而他也未曾收到禁止使用散烧原煤的相关通知。

　　记者在发稿前，多次拨打有关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核实情况，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